第七十七章市廛之策-《风起于晋室南渡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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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妙啊!”李铮抚掌道,“如此一来,西河镇便不再是单纯的交易点,而是成了一个‘品牌’,一个信誉的象征!即便石勒封锁,只要名声在外,总会有胆大逐利者前来,甚至可能吸引到更远地方的商队!”
张凉虽然对商业不甚了了,但也明白这策略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,比派兵硬打要高明得多,遂也点头称是。
王栓更是跃跃欲试,这将给他的靖安司带来全新的、更具挑战性的任务。
“此事关乎我军命脉,需诸位通力协作。”胡汉肃容道,“石勒想用经济困死我们,那我们就让他看看,什么是‘看不见的战线’上的较量!”
一场没有硝烟,却同样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,悄然拉开了序幕。龙骧军镇这艘船,在胡汉的掌舵下,开始调整风帆,不仅要抵御明枪暗箭,更要学会利用风浪,甚至自己制造风势,在这乱世的商海中破浪前行。
第七十八章风起青萍
胡汉提出的“市廛之策”如同一剂强心针,注入了龙骧军镇的肌体。整个体系随之高效运转起来,目标明确——打破石勒的经济桎梏,为龙骧军镇赢得更广阔的生存空间。
李铮领衔的行政体系率先发力。《西河镇市易令》被精心撰写,不仅条款清晰,强调了公平、安全和固定的低税率,更以胡汉的名义做出了“保障商旅安全”的郑重承诺。这份法令被抄录了上百份,由王栓手下的靖安司探员以及一些敢于冒险的小商贩,携带着向四面八方扩散。他们如同播种的农夫,将“西河乐土”的名声,撒向周边郡县、坞堡,甚至是一些与石勒若即若离的胡人小部落。
与此同时,杨茂和欧师傅的匠作监也开始了新的尝试。在保证军械生产的前提下,他们抽调部分人手,成立了“民器坊”。基于制造军械积累的技术和经验,他们开始打造更加精良、耐用的民用铁器。比如,采用了类似夹钢工艺的菜刀和柴刀,更加锋利且不易卷刃;改进了铁锅的铸造方法,使其受热更均匀,不易破裂;甚至仿照曲辕犁的思路,制作了小巧省力的“龙骧锄”和“龙骧镐”。这些物件虽不起眼,但胜在质量远超这个时代普通匠户的产物。
第一批试制的民器被小心翼翼地送往西河镇集市,标价虽略高于寻常货色,但其优良的品质立刻引起了前来交易的商贩的注意。几把菜刀和铁锅很快被抢购一空,购买者啧啧称奇。消息不胫而走,“龙骧精铁”的名声开始在小范围内传播。
另一方面,由靖安司暗中筛选、龙骧军士卒伪装护卫的小型商队也组建了起来。他们携带少量“龙骧精铁”器具、龙骧军镇自产的药材以及一些允许外流的皮革作为商品,试探性地向着南方和西方,那些石勒控制力相对薄弱或存在缓冲地带的地域进发。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交易,更重要的是建立联系,绘制更精确的地图,搜集各方情报。
变化在悄然发生。
尽管石勒的封锁依然严密,通往西河镇的官方或大宗商路几乎断绝,但一些规模较小、行动更灵活的行商和驮队,开始甘冒风险,绕开石勒重点控制的区域,如同涓涓细流般,向着西河镇汇聚。他们带来的货物或许不多,但种类却渐渐丰富起来,尤其是龙骧军镇急需的食盐,虽然量少价高,但总算有了稳定的,哪怕是细微的补充渠道。
更重要的是,通过这些商队带来的零碎信息拼图,龙骧军镇对自身周边形势的认知变得更加清晰和立体。王栓的案头,关于各方势力动向、部落分布、物产情况的卷宗日渐增多。
这一日,王栓带着一份整理好的情报,再次求见胡汉。
“镇守使,南面有新的动向。”王栓禀报道,“我们派往司州方向的商队回报,盘踞在河内郡一带的匈奴别部首领刘芒,近来与占据洛阳的刘曜(前赵皇帝)摩擦加剧,双方在黄河沿岸已有数次小规模冲突。刘芒势力不及刘曜,压力颇大。”
胡汉目光微凝,看向地图上司州与并州交界处:“刘芒……此人实力如何?风评怎样?”
“据商队接触和流民口述,刘芒所部约有控弦之士三四千,麾下亦有不少汉人流民,军纪在胡人中算不得最差,但烧杀抢掠亦属寻常。其与刘曜同出匈奴,但分属不同支系,素有嫌隙。”王栓答道。
胡汉手指轻轻点着地图上河内郡的位置,陷入沉思。刘芒与刘曜的矛盾,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。刘曜是前赵皇帝,实力雄厚,是石勒名义上的君主(尽管石勒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),也是北方最大的威胁之一。若能暗中与刘芒建立某种联系,哪怕只是牵制刘曜部分精力,对龙骧军镇乃至整个并州的抗胡形势都是有利的。
但这同样是一步险棋。与刘芒这样的胡酋打交道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如何接触?以什么名义?提供什么?换取什么?尺度极难把握。
“此事……需从长计议。”胡汉没有立刻做出决定,“让靖安司继续关注刘芒与刘曜的动向,尤其是他们冲突的规模和频率。同时,设法了解更多关于刘芒其人的详细情报,比如他的性格、麾下主要将领、对汉人的态度等等。信息越详细,我们做出判断的依据就越充分。”
“明白。”王栓记下。
“西边呢?我们派去的人有什么发现?”胡汉又问。
“西边情况更为复杂。”王栓回道,“羌、氐部落林立,大小豪帅各自为政,彼此攻伐兼并,混乱程度比我们这边尤甚。不过,我们的商队在冯翊郡一带,接触到了一个名为‘姚弋仲’的羌人首领,此人颇为年轻,但勇武善战,在羌人中渐有声望。他对我商队带来的‘龙骧精铁’颇为感兴趣,交易时也算公道,还询问了我们龙骧军镇的情况。”
“姚弋仲……”胡汉对这个名字有印象,是历史上后秦的开国君主姚苌之父,一位在乱世中崛起的羌族豪杰。此时的他,应该还处于势力发展的初期。
“这是个值得注意的人物。”胡汉指示道,“继续保持接触,可以适当给予一些交易上的便利,释放善意。但同样,不要过于急切,观察其品性和发展势头。西边的混乱,短期内对我们影响不大,但若能提前布下一两颗闲子,未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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